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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主義所含賅的宗旨、內容與實踐準則，不僅關涉應然的人生理想，還在生命的內在與生活環境裏，顯示出實然的本質。因此，素食的議題不能僅以單方面的、局部的觀點來論述、評議，而必須用相對性的、普遍性的事實來檢證、說明。

素食主義之指涉範疇和層面，是多元複疊的，從佛教「緣起論」的思想義諦作為立足點，素食主義的精神特質和生命信仰就是「眾生平等」。由這個觀點出發，來認識素食主義所概括的生命體相，可以包含三個部份，第一部份：是以人道主義的精神為立場，它分別從身心健康、醫學理論的觀點來說明素食的利己益處。第二部份：是以生態學的觀點為著眼，它分別從自然生態、生物互助的共生倫理，來強調素食利己與利他的優點。第三部份：是以宗教哲學的觀點為究竟，它分別從輪迴業報、因果對反的律則中，顯明了食物鏈與生命內在的密切關係，它澄清了戰爭與和平的源由，也道出身心安頓的優質歸宿。

素食主義不應該被約限或誤解為宗教教義或以身體健康作為唯一之選項，它不是自外於社會普遍現象的獨立性之價值，而應該是人類乃至全體眾生界共通確認的智慧和道德。基於「眾生平等」的信念，素食主義所含攝的社會性功能和終極意義，有必要透過全方位的論證與開放性的對話，讓人們知道素食的相對義是戒殺與止戰，不食肉的相對義是健康與平安。唯有從尊重生命、不殘害動物、不貪圖肉慾口腹的實際行動起步，人類的生命位格才有進階的機會，人類的生態環境方有可能獲得根本性的改善。

事實上，素食主義等同於護生，而這種護生的動機、方法、型態和終極目的，也就等同於維護了人類本身的生存權益，進而維護了一切萬物的生命尊嚴。明白了這一層道理,人們便能體認素食主義所要表達的是道德倫理的整全性，以及生命品質的優質性。由此核心議題出發，則好不好吃,或方便與否，就不再是抉擇素食與肉食的重點，也就不再存有掩耳盜鈴、昧著良心以遂行不義行為為藉口的人類愚劣犯行。

Liu, Yi-Chai

The aim of the vegetarianism not only touches on what an ideal life should be, but also shows the essence of reality in our living environment. Therefore, the subjects of the vegetarianism can't be discussed only with parts of the standpoint, but should be discussed with the fact.

The category of the vegetarianism is diverse and complicated. Its foundation is “the theory of origin” of the Buddhism and the concept of “all living things are equal”. From these concepts, the vegetarianism includes three truths: first,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medical science, vegetarianism is good and healthy for our body and mind. Second,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ecology, vegetarianism has egoistic and altruistic advantage if we believe paragenesis is inevitable. Third,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religious philosophy, the vegetarianism makes us feel peace and happy.

The vegetarianism should not be misunderstood as a religious doctrine or a simple and only reason for the health. It is not an isolated value, but a common wisdom and morality. On the basis of the belief of “all living things are equal” vegetarianism, which brings us health and peace, should let all people understand the meaning of no killing and no war. Only through the action of respecting life, no killing animal, men can get the chance to progress and to improve their ecological environment.

As a meter of fact, the vegetarianism equates the idea of “protecting lives”. And to protect lives equates to maintain the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existence of human being. If we can realize this, we can then realize that the vegetarianism wants mainly to express the integrity of the morality and the ethics. And if we really understand this, we will never find any excuse to do the foolish behavior - to eat meat.

Key words: vegetarianism , life ethics, all living things are equal, protect lives, the theory of origin↑back

論者原本是一位先天不良、後天失調的身體羸弱者，在廿五歲以前，由於受到錯誤的資訊摹仿、偏頗的環境制約，以及在文藝界錯謬式的浪漫氛圍中薰染，常以肉食、熬夜寫作、品酒清談，作為暇餘增進生活情趣之內容。由於長年公務積勞，又添加了上述不健康的生活元素，遂產生了暈眩、心悸、身心疲乏、失眠、胃病等多重病變。數年間，尋求醫療診治，均告罔效。

民國六十八年秋季，在一次的因緣際會中，閱讀了陳慧劍居士所著的《弘一大師傳》，以及《六祖慧能法寶壇經》兩書，頓時茅塞豁朗，遂思典籍之傳習與生活之實踐。當時，論者從三條路線進行，務求理論與實務相連結，知識和體驗相發明。第一條路線，是從飲食方面著手，改變肉食習慣為素食餐飲，藉以排除腸胃與血液之毒素；第二條路線，是從中國傳統養生術中，淬集整合八段錦、外丹功、靜坐等法門，兼含慢跑和伏地挺身、洗冷水澡等調理身心之方法，藉以強固體質及提升生命能量；第三條路線，是誦讀地藏經、藥師經、淨土三經、金剛經、法華經、大智度論等大乘佛教經論，以及儒道兩家經學等，以資作為滌塵革心、貯釀生命觀與健康人生觀的靈糧。

在陶養身心、改變生活型態、拓展生命視野的三條路線中，受享最快、療效最具體的，當屬素食之利益，而其他兩條路線的堅持無間，也使得論者於實踐過程中，獲得超越於俗見與平庸命格的生命靈能。為了具體呈現論者以身作則論證，本文乃從一、人道主義的立場，二、生態學的觀點，三、宗教哲學的思想等三個面向，來逐一詮釋素食主義不僅是建構眾生界生命倫理的立基點，同時還反映出整體宇宙生命的終極價值。是知，本文的論點乃希冀透過學術理論的系統整合，以及生活實踐的事實檢證，來說明素食主義的精神特質和終極目的。

健康飲食若能以素食為前提，則不但符合人體生理結構的正常需求，還兼含了養生、去病、防老化等功能。

根據科學研究顯示，抽煙與癌症（如肺癌和口腔癌）的緊密因果關係已獲得一致的共識。根據美國國家癌症協會提出的數據資料，百分之三十的癌症是因抽煙而引起的。這個比例已相當驚人，然而比起食物對於癌症形成的影響力，它又略遜一籌了。在美國癌症協會中所做的保守數字中，百分之三十五的癌症都與食物有直接的關聯；其他研究機構所調查估計的結果更為駭人，有些甚至高達百分之六十。

1.某些食物會增加人體內的某些荷爾蒙，這些荷爾蒙很可能就增加了癌症生成的機會，其中最常出來「作亂」的就是性荷爾蒙，它與乳癌、子宮頸癌、卵巢癌都脫離不了關係。其實，我們人體內荷爾蒙的存量與活動，有一大部份都取決於我們所吃的食物，而這也是預防癌症的重要著眼點。

2.有些食物帶有致癌物質，尤其是食物鏈裡的高層生物，如牛肉、豬肉、雞肉，以及來自牠們的食品如奶和蛋等，這些家畜、家禽在吃進草料與飼料的同時，也把草料與飼料裡的農藥、殺蟲劑、化學藥品、各種促進生長的荷爾蒙等，一併吃進肚子裡，成為肉和乳的一部份。然後，肉食的人類──食物鏈裡的最高層，再把這些有毒物質吞進胃裡，任由五花八門的毒素以致癌物質的身份在體內長期居留，伺機而動[1]。

艾塞爾醫生（Dr. Josef Issels）是當代最有權威性的癌症專家，也是世界知名的癌症醫院院長，他說：「過度食用肉類和其他富膽固醇的食物，不僅造成血管硬化及爾後血液循環和細胞缺氧問題，並且增加罹患腫瘤的危險性」。動物實驗和臨床實驗顯示，限制肉食與動物性脂肪，包括奶油在內，將減少患癌的危險性[2]。

根據統計顯示，攝取動物性蛋白質過多的國家有較高的癌症罹患率。相反地，傳統飲食為低動物性蛋白質的國家，甚少癌症或者全無。喜馬拉雅山麓洪札民族（Hunza）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其平均壽命約在九十歲至一百歲之間）。墨西哥的育卡坦印第安人（Yucatan Indians）或是東印度的多達人（Todas）他們的蛋白質攝取量僅為美國的幾分之一，而癌症也毫無所聞。美國人所消耗的蛋白質較世界上任何國家為高，在癌症統計數字也首屈一指。大多數知名癌症研究人員以及信奉營養學的醫師，例如凱利醫生（Dr. William kelley）、克拉布醫生（Dr. Ernst Krebs）、克拉斯醫生（Dr. Werner Kollath）、和尼特勒醫生（Dr. Alan H. Nittler）等人深信，過度攝取蛋白質以及身體無法適當消化與吸收，是癌症主要成因之一[3]。而眾所週知之愛斯基摩人是個肉食民族，他們平均壽命很短，概約僅廿七歲，這與他們的肉食有關[4]。

根據科學實驗証明，喜歡肉食者身體常會發生礦物質失衡現象。肉類中磷與鈣為二十與一之比，嚴重缺鈣會造成牙齒脫落和齒槽膿漏。高蛋白膳食的另一害處是，它會引起抗皮炎素、鎂、鈣和煙草酸的嚴重缺乏症。

英國、美國、荷蘭和丹麥等國的研究顯示，肉食過多的老饕常會罹患鬆骨症、動脈硬化和心臟病。西德法蘭克福大學的席維茲博士（Dr. Ph. Schwarz）和瑞士穌黎世的國際知名生化學家伯契博士（Dr. Ralph Bircher）認為，衰老過程是由一種叫做「擬澱粉質」（amy loid）的物質所促成，這是一種蛋白質代謝過程中產生的副產品，沉著於結締組織中，造成組織及器官退化和早衰現象。康乃爾大學的維塞克博士（Dr.Willard j. Visek）則認為，高蛋白膳食和癌症生成有密切關聯。肉類代謝作用時產生大量的氨，氨是高度致癌性物質。高蛋白膳食也影響胰臟功能，降低身體對癌症的抵抗力，並有助於糖尿病的生成[5]。由此得以證明，攝取高蛋白的肉類，將導致生理系統的多重負擔，而諸多病變也因此發生。論者從十八歲以迄廿四歲的六年之間，因環境因素大量攝取高蛋白肉食，遂導致生理失調的多重症狀，於今反思，仍有感愧之悸動。

飲食材質和飲食習慣是區隔生病與否的重要因素之一，無論從營養學、生理學和醫學的層面來探討，都能夠從實踐和分析中獲得具體的明證。因此，血壓的高低與否，也與素食或肉食有關。

一九八四年六月，瑞典魯斯醫生在關於高血壓的飲食和一級預防的國際專題討論會上報告了素食者的血壓。他研究了二十二名至少已素食三年的中年婦女，並與參加同期人群調查的一千三百名年齡四十四～六十六歲的婦女進行對照，結果發現素食者的血壓並不隨年齡而遞增。這一發現也被其他研究者證實。

（1）素食者的體重通常比非素食者低，而肥胖顯然與高血壓有關。

（2）鈉有誘發高血壓的效應，鉀則反之。素食者的菜餚較為清淡，其鈉（食鹽）攝入量常比非素食者少，而且由於蔬菜中含鉀量較多，所以使膳食中鈉和鉀的比值降低。

（3）素食者蛋白質進食量少，所以素食者膳食中磷和硫的比值較非素食者高（動物性蛋白質內含硫氨基酸多）。而較少的含硫氨基酸進食量對心血管的健康也有一些保護作用。

另外，從人體的生理結構之諸多元素中，也可以瞭解攝取肉類食品含有不健康因子的道理。根據醫學研究顯示，脂肪酸可分為飽和脂肪酸（肉類食物含量較多）、單元不飽和脂肪酸（如酪梨油）與多元不飽和脂肪酸（如Omega-3與Omega-6脂肪酸）。不同的脂肪酸對人體有不同的影響。飽和脂肪酸較容易提高血中三酸甘油酯、總膽固醇以及低密度脂蛋白中膽固醇含量而導致心血管疾病。單元以及多元不飽和脂肪酸則與飽和脂肪酸完全相反。它們可以降低血中三酸甘油酯、總膽固醇以及低密度脂蛋白中之膽固醇含量，多元不飽和脂肪酸又有抑制血栓形成的作用，這些功效均可降低心血管疾病的發病機率[7]。所以，素食者較少發生心血管疾病，乃是必然的福利。

論者自民國六十八年調整飲食習慣為素食迄今，體重大約維持六十至六十二公斤（比素食以前減少三公斤，身高則為170-168公分），由於結合正常作息與保健運動，血壓也經常保持在正常指數之間（135-90），可謂素食獲益的具體明證。

再者，論者可以進一步從消化系統提出人類適宜素食的證明。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韓丁頓（G. S. HunTingTon）博士曾做了一項腸道的解剖分析，證明人類適於素食，而不適宜肉食。他說肉食動物的小腸短，大腸直而且平滑，素食動物的小腸長，大腸亦長；吃肉亦吃素者的腸子比肉食者長，比素食者短。人類的大腸約有五至六呎長，並且來回排列，腸壁不平滑，而且重疊在一起，這樣的腸道是適宜素食而不適宜肉食的[8]。根据研究顯示，酸性的肉類食物在人類較長的腸子裡儲存過久會產生毒素，這些毒素增加肝臟的負擔，日積月累之後，會造成肝硬化或肝癌。而且肉類含有許多尿酸、尿素，長期食用會造成腎臟的負荷，導致腎功能退化。由於肉類本身缺乏纖維質，沉澱在腸內易形成便秘，進而引發痔瘡或直腸癌。所以，人類不適宜肉食的道理至為明顯。

除了肉類本身對人體造成不適應的病變，有損生理攝食之道而外，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所謂「經濟動物」（以人類商業行為、經濟利益和口腹之慾為藉口的反人道專有名詞）均大量吸收抗生素，致產生諸多違害自然法則及人體健康的現象，是構成現代文明病的重要因素之一。

根據各國政府及研究機構調查，畜牧商人為了畜養的豬牛雞鴨，不令其傳染疫症，於是便在飼料中，攙些抗生素，這使得食用了該肉品的人，也攝取了許多抗生素，久而久之，肉食者生了病，對於醫生所用的抗生素和特效藥，便產生抗藥性[9]。其副作用即是無藥可治，束手待斃。

國立臺灣大學名譽教授劉朝鑫在「動物用抗生素管理面面觀」座談會中說：「抗生素在畜產業上，被當做含藥性的飼料添加物，來促進動物的生長，以降低成本並提高生產效率。但使用抗生素，卻會促進抗藥性細菌的增加，用得愈多增加愈多，如果動物身上出現了抗藥性細菌，又是屬於人畜共通的病原菌，就可能在人體引起感染」[10]。消費者文教基金會董事長李鳳翱也謂：「從狂牛病、口蹄疫，到乳品中的戴奧辛，不論來自國內或國外，『吃』的安全，最讓身為家庭健康守護者的主婦憂心。畜產品從生產製造到銷售，過程到底安不安全，消費者始終難以得到全面、詳細的資訊；但抗藥性菌的快速增加卻是人人皆知」[11]。以上是專家學者和公益團體代表對於肉類食物含有文明病元素的說明，其觀點完全反映了肉食不安全的現實狀況。當然，這些都還僅是基於人類自私需求所做的告白，至於採取非仁性的手段來獲取肉食的殘暴行為，則全然被以「經濟動物」為名的人類嗜慾專利符號所掩蓋，這又是另一種需要坦然面對的議題，將於第三部份提出。

肉食的相對義即是素食，而健康性的素食是講求自然、不含化學添加物、不吃味精、不做摹仿動物形狀及腥辣味覺的變體食品。論者不但身體力行素食蔬果的營養攝取，而且完全袪除煙酒等麻醉性的物品，同時也主張在體質適合度的情況下，攝食生機飲食以維護身體的健康。

生機飲食原稱「生食療法」，是由美國人安‧威格摩爾博士（Ann Wigmore）首創，安博士生於1909年，是一位充滿愛心的傑出女性。她曾罹患嚴重的關節炎、偏頭痛與直腸癌，靠著生吃新鮮的天然食物，奇蹟似地得到痊癒。安博士在感恩之餘，在美國波士頓成立「自然生食健康中心」（Hippocrates Health Institute），收容來自世界各地的重症病患，特別是癌症病人。由於成效顯著，口碑遠播，於是許多國家的有心人士紛紛慕名而去，學習這套自然生食療法，然後陸續回到自己國家成立健康中心，幫助更多面臨絕症的病人。生食療法於民國七十年傳入台灣，直到二十世紀末才因媒體相繼報導，以及醫學專家的推薦而受重視[12]。生機飲食強調無污染的原生態自然蔬果，符合人體對於綜合營養之淬取，因為生機飲食的最大功能是能夠增強人們的免疫力，所以，不但可以養生、促進腸道與血液的清暢，而且得以避免癌症的發生。

我國生機飲食的倡導者歐陽英老師以其實踐體驗之心得，說明不論是健康人或病人，只要能夠實踐生機飲食，將可得到五大好處：第一、可保持身體的潔淨；第二、可將病態的酸性體質轉變為健康的弱鹼性體質；第三、顧及「五大營養素」[13]，使營養均衡完整；第四、可幫助自然入睡，提升睡眠品質，使人充分休息；第五、生機飲食能提升血液帶氧程度，使人元氣旺盛[14]。

Living Food Diet──「生機飲食」，照字義來看，它是指能夠提供生命能量、促進人體身心健康的一種飲食型態，但是，嚴格來講，生機飲食必須具備幾個條件：一、生機飲食純粹指植物性食物，不包含動物性食物；二、生機飲食是指未經人工程序干擾或污染的食物；三、生機飲食的烹調和進食方式，保留最多的原味和營養成份[15]。論者的素食來源囿於工作條件和居家環境，雖然無法長期大量攝取生機飲食，卻能在一有機會的情況下，即以生機飲食作為當天、或當餐的食品，概皆能如實體驗到生機飲食的利益。

無論從營養醫學或促進健康的立場來檢證，素食都是符合人道主義的優質食品，而另一方面，素食還維護了自然生態的共生環境，給予地球一個減低能源耗損的良好條件。

素食主義不但在人的生理機制上具有符合人道主義與健康元素的基本條件，而且對於人類乃至自然界萬物均具有護生的功能。關於這一觀點，國際創價學會（SGl）會長池田大作和英國歷史哲學家湯恩比有幾段發人深省的對話（截錄）。

池田大作云：佛法說「自然界本身是維繫獨立生存的生命的一個存在」，並教喻說：「人類只有和自然──即環境融合，才能共存和獲益」。佛法的「依正不二」原理即立足於這種自然觀，明確主張人和自然不是相互對立的關係，而是互相依存。如果把主體與環境的關係分開對立起來考察，就不可能掌握雙方的真諦。生命主體和周遭環境是「一體不二」的關係[16]。

湯恩比說：對於受希臘語和拉丁語教育，學習基督教以前的希臘、羅馬文學的西方人來說，「依正不二」這個概念是不陌生的。因為這也同樣是基督教以前的希臘、羅馬世界的世界觀。距今二三百年以前，無論人類還是地球上的其他生物，都還沒有發展到毀滅自然而強行製造人為環境的程度。開始有意識而且全面侵害「依正不二」的是猶太一神教這個革命性的理念。我稱之為「在宇宙中及其背後的精神存在」，在猶太教中是以人的面目出現，凝縮為一個超然的神被眾人信奉。在這個信念中包含著另一個信念，即認為宇宙中除了這個神以外，再沒有其他有神性的東西。

這個創世主被看成是有力量、有權力自由處置自己創造萬物的神。距《創世紀》第一章第廿六至第三十節記載，神允許人類自由處置他所創造的萬物，允許人類按其願望去利用它們。這個革命性的教義，破壞了「正報」和「依報」的不二性。人類被從自然環境中剝離開來，自然環境過去的神聖不可侵犯性也喪失了。而人類當然也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利用不再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環境[17]。

池田大作謂：隨著人類征服自然，進而不斷破壞自然，自然界固有的節奏開始紊亂，受到創傷的自然開始向人類進行報復。現代文明之所以走到破壞自然這一步，其根本原因歸根結底是如下兩個：一個是認為自然界是與人類不同的另一世界。他們忘記了自然也是保持一定規律的「生命的存在」。儘管與人類生命形式不同，但本質上是與人類生命相互關聯的。另一個原因，正如（湯恩比）博士所指出的，猶太一神教認為人類是最接近神的，所以理所當然要征服其他生物和自然，使其為人類服務[18]。

湯恩比說：耶穌是正統的猶太人，據他的言論記載，他主張經濟上的欲望和侍奉神是絕不相容的。因此，他反對經濟計畫、資本積累和科學技術等。而且，他反對獲取經濟報酬的工作。耶穌對於貪婪這個惡行很敏感，這是值得注意的。因為耶穌住在巴勒斯坦，而當時巴勒斯坦的猶太人大多還是農民，他們信守「依正不二」的精神，力求和自然環境保持調和。儘管如此，耶穌看透了人類在任何時代、任何場合都天生具有的貪欲性，並對此進行譴責。

人類若要避免毀滅自己，只有從現在起徹底治理自己造成的污染，並不再使其發生[19]。

池田大作云：最近幾年以來，世界各地不斷發生各種嚴重的自然災害，這是過去數千年間罕有的現象。例如：1968年，義大利發生大洪水，中國、南韓發生大旱災。1970年高達49度的熱風襲捲了印度和埃及，造成慘重的傷亡。據氣象家說，幾年來發生這些災害的原因，是由於覆蓋在日本和美國、歐洲等地區的幾萬年來沒有過的異常的氣壓分布。這種氣壓的變動，給整個地球的大氣運動帶來了影響，也許是這個原因，觀測到地球的自轉速度加快了一萬分之三點五秒，有不少人認為，人類破壞自然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我認為必須嚴肅考慮人類行為對自然運行、自然界的協調所產生的影響。嚴格限制那些儘管十分微小但卻孕育著危險的行為[20]。

湯恩比說：人類的力量影響到環境，已經到了會導致人類滅亡的程度，這種情況似已確定無疑。如果人類為了滿足貪欲而繼續使用這些力量，必將自取滅亡。要對付力量所帶來的邪惡結果，需要的不是「智力」，而是「倫理道德」。科學對倫理來說，只屬於中立的一種智力工作。所以，科學不斷發達究竟會帶來怎樣的結果，若用倫理上善惡的概念來說，就在於科學是被善用還是被惡用。科學所造成的各種惡果，不能用科學本身來根治[21]。

池田大作云：科學技術是不應該被用於征服和統治包括各種生物在內的自然界這一目的上。科學應該是用來使人類與自然的節奏協調，使其有規律的活動，發揮最大限度的效用。因此，科學家以及現代的所有人，無論如何要從自己生命內部改變對待自然的態度。宗教在這裡應該有領導科學技術文明的作用。也就是說，首先要用宗教的理念來轉換現代人的思想；然後，這些經過變革的人們再以科學家和技術人員為核心，研究如何把科學技術恰當地應用於環境；以此為基點，再進一步去謀求新階段的科學技術的發展。 ──只有透過這樣三個階段，才能夠防止人禍和科學進步同時成為可能[22]。

湯恩比說：無論個人還是集體，只有宗教才能改變人類的心靈，使其克服人類本性機能中的自我。人類的力量越大，就越需要宗教。就科學的應用而言，如其不受宗教的啟迪和善導，科學就會被用於滿足欲望。這麼一來，科學就會極有成效地為（不當的或魔性的）欲望服務，結果必然導致毀滅[23]。

國際創價學會會長池田大作和英國歷史哲學大師湯恩比的這幾段精采對話，揭示了幾個重要論點：

第一、人類只有和自然──即和環境融合，才能共存和獲益。佛法的「依正不二」原理即立足於這種自然觀，明確主張人和自然不是相互對立的關係，而是互相依存的共同體。

第二、猶太一神教將擬人化的創世主看成是有力量、有權力自己處置受造物的神，神允許人類自由處置他所創造的萬物。這個革命性的教義，破壞了「正報」和「依報」的「不二性」。人類被從自然環境中剝離開來，自然環境過去神聖不可侵犯性喪失了。也就是說，貪婪而無知的人創造了一個符合自己慾求願望的造物主，再藉由虛擬化的神旨，來為自己宰制萬物、破壞自然生態找到一個合理化、正當性的藉口──人可以吃非我族類的所有生命，人可以征服、破壞自然。但是，歷史上真實存在過的耶穌，卻不茍同此一觀念和作法。

第三、人類的貪婪力量影響到環境，已經到了會導致人類滅亡的程度，要對付這種力量所帶來的邪惡結果，需要的不是智（商）力，而是「倫理道德」。也就是說，要用高級宗教所規範的倫理道德，來領導科學技術的運用方向，才能防止肇因於人禍的天災之毀滅性悲劇發生。

湯恩比大師和池田大作的哲學性對話，突顯了人與自然相依共存的「依正不二」理念，也強調了具有內省能力的宗教，可以作為規範人類思想行為的準繩。為此，論者咸認建構正知正見的生態學，亦足以用來顯詮以廣義的護生觀念作為素食主義的理論基礎。

生態學（Ecology）是德國生物學家海克爾於1866年所提出，他把生態學定義為研究有機體及與環境之間相互關係的科學。他指出：我們可以把生態學理解為有機體與周圍外部世界關係的一般學科，外部世界是廣義的生存條件[24]。

1935年，坦斯利（Tansley）建立生態系統概念，他長期從事植物群落的研究，他說：「只有我們從根本上認識到有機體不能與其他所處的環境分離，而是與所處的環境形成一個自然生態系統，它們才會引起我們的重視」。並進一步指出，在一定的空間內，生物和非生物成份，通過物質的循環和能量的流動而形成生態學功能單位，可概括為生物群落和非生物環境組成的生態整體[25]。

將生態學的應用學理結合環境學與社會科學的系統理論。提出生態系統理論的學者是美國生態學家E.P.歐德姆。歐德姆教授將生態系統的演進過程概分為三種狀態：一是正（向）過渡狀態：輸入超過能量輸出，總生產超過總呼吸量，這是增長的系統；二是負（面）過渡狀態：能量輸出大於能量輸入，消耗大於積累，系統處於衰老消退階段；三是穩定狀態，系統能量輸出與輸入相等。在生態平衡的狀態下，生態系統依賴自身的反饋機能，調解和維持正常的功能，當受到干預時，它就會運用調節機制，最大限度地保護自我，在平衡狀態下，生態系統內部組成成分之間，生物群落與環境之間，都形成一定的秩序，當外部干預超過了生態系統的各種限度時，就會出現生態失調。[26]

就眼前全球的自然生態環境觀之，人類所處的生態系統正處於歐德姆教授所界定的負（面）過渡狀態。而此一過渡狀態是否能藉由污染防治的科學手段，達到第三階段的穩定狀態，由這幾年地球自然環境的加速惡化程度，可以預知這簡直是緣木求魚的幻想，因為，已開發國家（尤其以美國居首位）所耗用的地球資源，以及因工商業、核化工程和畜牧養殖所造成的污染，遠比亡羊補牢似的防治成果高出數千萬倍。就自然生態所含攝的地力資源而言，畜牧「經濟動物」所造成的高污染和資源耗竭負數，正是整體地球自然生態系統失衡的主要因素之一。

根據美國「人道對待動物協會」（People for the Ethical Treatment of Animals，PETA）所作的科學性調查研究，70%的美國西部公有土地中，牛羊啃蝕了90%的草料。過度放牧的結果造成美國大陸約三分之一的旱地不可挽回的沙漠化。總加起來，美國已喪失三分之二的表土。其中85%是起於畜牧（美國農地87%用於生產飼料──包括牧場、放牧區和供給經濟動物食用的穀物產地。1/4磅速食漢堡所用的牛肉，必需毀掉55平方英尺的雨林來餵養。目前毀於雨林的50%是直接起於家畜飼養。為了生產80盎司的牛肉，45到50個人每天可以得到滿滿的一碗穀類飯。一個以肉食為主的人所用的土地，可以讓20個純素的人吃飽[27]。

由於肉食所需，80%美國出產的玉米和95%美國產的燕麥都餵了畜口。生產一磅牛排需要16磅穀類和大豆。一英畝田可以生產兩千磅的馬鈴薯，換以生產牛排則只有165磅。生產一磅肉，需要2500至6000加崙的水，但生產一磅小麥只需25加崙的水。美國牲口排出的糞便比美國人排出者高20倍，但由於沒有下水道設備，這些糞便大多流入水源[28]。

事實上，上述數據只是整體地球自然生態受害的局部，因為肉食之需所產生的環境污染和資源耗竭，遠較科學調查研究所顯示的數據還要嚴重許多。論者的家鄉──台灣‧屏東縣沿海地帶因二十世紀七○年代大量養殖外銷日本的鰻魚，經數十年廣面而深度的抽地下水來蓄養高經濟水殖動物，以致發生嚴重的地層下陷，每逢颱風豪雨侵襲，沿海鄉鎮聚落幾成澤國。而內陸地區則因長期飼養豬、鴨、雞禽，將畜養的糞便排放至溝圳溪流，致使大部份水源均告氧化，原本美麗的農鄉變成亟需以數百千倍於往昔畜牧所收穫的財政代價，來診治自然環境，可謂得不償失。除此之外，若站在屏東科技大學的行政大樓三樓往高屏平原遠眺，那一望無際的檳榔園，竟成了水土保持的夢魘，論者經常於寒暑假返屏探親，兼做生命教育教學系統的田野調查，每見經濟動物畜養以及顛覆公益的檳榔遍滿鄉原，心裏的憂戚、感慨非筆墨所能形容。

探究全球性的環境惡化原由，以論者數十載所從事的理論研究和實踐體驗感悟，深知欲從生態學的深層面向來維護自然環境的優質發展，唯有從上游截流的方式從源頭做起，方有可能徹底解決人與自然疏離的病變，也唯有從口腹之慾的生活習慣中幡然覺醒，生態護生工程才能獲得根本的進展。

誠如美國歷史學家懷特（Lynn White）在其論文「生態危機的歷史根源」（The Historical Root of Our Ecologic Crisis）中所說：「我們應如何對待自然環境，完全依據我們如何看待人與自然之間的關係。再多的科技也無法解除當前的生態危機，除非我們找到一個新宗教，或重新檢審我們原有的宗教[29]」。此一論點，也為比爾‧德維（Bill Deall）和喬治‧雷森（George Sessions）兩位學者所認同，他們進一步將「深層生態學」（deep ecology）的觀點做了更切合生命倫理意涵的詮釋：「深層生態學不侷限於狹隘的眼光看待環境問題，乃試圖建構一個廣大圓滿而蘊含宗教和哲學的世界觀。其基本意涵在於兩個終極特質：自我實現（self-realization）與以生物為中心的平等性[30]」。故知，欲根本更化目前的生態危機，唯有從正視「眾生平等」的生命倫理意識來奠基，才有可能找到護生的出口。

論者在今（民國94年）年四月九日於義守大學舉辦的「2005華文地區大學通識教育國際學術研討會」中，提出一篇名為〈生命管理學的潛性經緯：「眾生平等」說──眾生平等思想的通識意涵〉論文裡，將還原「眾生平等」的思想方法概定為四項通則，這乃是結合了佛教緣起論和儒家易道經緯的幾則不易法則：第一、「原始反終」原理：藉由易卦爻變的「剝」、「復」軌則，說明陰陽復反、終始相成的道理。第二、因果對反律則：藉由華嚴思想中的「統攝的結構」（integrative tructure），來詮釋「因果對反」定律恰好證實了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的平等義諦。第三、「三世互相見」原型：藉著十二因緣法的循環軌道，將時、空、因、果、業報、輪迴的生命質素，貫串為「因果同時」、「時空同位」的三世等同一念之「緣起性空」義。第四、「不增不減」的真諦：將佛教「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的精蘊，融鑄體現在「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滅」的「諸法空相」中，並藉此「五蘊皆空」的中道義諦，照破心物二元對立的虛妄性，是則「眾生平等」的實義乃能體現在「諸法空相」的聖凡一如境界中[31]。

論者藉著一、「原始反終」原理，二、「因果對反」律則，三、「三世互相見」原型，以及四、「不增不減」真諦，顯詮了眾生平等的不易通則，此一通則不僅能夠揭示物我一如、梵我一如、依正不二的道理，同時也體現了素食主義的終極意義。這即是說，民胞物與、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平等性，正是世出世間一切生命共融依存的核心價值。論述至此，即可回溯上述兩大部份所謂「以人道主義為前提的健康飲食觀」和「以生態護生為著眼的優質環境觀」，概皆說明了其同質意涵，即是一切前提、一切著眼都離不開佛陀教法的「緣起性」。「緣起性」是生態護生的指導原則，是人道言思與行為的準據，也是還原一切真相、回歸整體公義的生命樞紐。

建構在「緣起性」的「眾生平等觀」亦可從幾個面向上來論述，（一）同為空間內的一切法──物質、心識、生命，看似個別獨立，而其實都是相依相成的緣起法。（二）從時間的三世（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來說，一切眾生因「我見」（起於「我執」）不捨，所以愛著身心聚合的生命；死已復生，生生不已。在這永無休歇的生命旅程中，每個人與一切眾生，從無始以來，都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過著共同而密切的生活，過去未來的無數生中，他們都很有可能曾為「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姊妹，我的夫婦兒女」。由此以觀，一切眾生對我都有恩德。進一步體會：一切不過是因緣的湊泊，那永恆不變、單獨形成、真實不虛的自性並不存在[32]。（三）正反相成、因果同一的不易性，是連結思想與行為，行為與結果，結果與復返的因子相生相成，以至構成連緜無盡之平等邏輯。所以，一念的起始，一種行為的造作，都會產生原始反終的元質性。所以，「眾生平等」在本質上即合攝了一切生命的內外體相和運行軌跡。

更進一步來探討生命的深層結構，宇宙萬物的主體性是「人」，此一「人」的位格是建立在倫理價值上的。雖然，西方的神學將神與人做了上下對反的理解，依著神的肖像與符合「愛的誡命」，而奠定了人間性的倫理觀，人在上帝之下，是作為代管一切萬物的宰制者，但是，其爭議點則一直無法在超越以人為本位的道德實踐上，找到說服全人類所有生命信仰的通質性。在這方面，佛教的倫理觀，卻能解答生命起源與眾生平等的宇宙奧秘。而且為整體宇宙生命確立了「人」必須為自己的思想行為承擔責任的通則。

佛教立基於「緣起性」的生命意義、生命價值、生命尊嚴和終極關懷，是以「眾生平等」思想為核心，以此為軸心，由內而外，由人的「覺」性啟發智慧，以圓覺的「智慧」傳導「布施」、「持戒」、「忍辱」、「精進」和「禪定」的生命成長進階，則作為「人」的基本條件及萬物之靈的神聖性，庶幾擁有此生不虛的實義。

秉此思想義諦，乃可確認人在世間的應為與不應為的規範，悉以「眾生平等」思想為出發點，以此理念來衡度所有事物的可欲界限和可為極限，乃可以獲得較合理的判準。

論者在此，強調人的存在意義不在於擁有多少世界物質性的資源或精神性的榮耀，人的主體性也不是用來貶抑或計較其他動物與一切生物界能力的強與弱。如果宗教性的輪迴觀與業報因果是可以檢證的實然通則，那麼，人們就不應該把生命的本位放置在征服者或宰制者的位階上，為所欲為。而必須在屬靈的覺性上興起「無緣大慈」與「同體大悲」的利樂有情之正念上。做出利己又不損害萬物的舉措。也就是說，人既然自詡為萬物之靈，就應該在仁性上和智能上發揮照顧生物界、教育眾生界的良性本能，為提升其他生命的靈能和生命出路，提供兼相愛、交相利的大愛資糧，而非摹仿低等肉食動物的口腹之慾，在似是而非的知識陷阱中，將人性踐踏為衣冠禽獸的異化複合體。明乎此，「眾生平等」就是建構生命倫理的立足點，而素食等同於戒殺，戒殺等同於尊重生命，尊重生命等同於吉祥平安，而吉祥平安又以素食為起步，這乃是素食主義最簡單而又易行的生活哲學。

曾榮獲美國哈佛大學頒贈「身心靈研究貢獻獎」的一行禪師是提倡「正念修持」（Mindful Training）的現代比丘。他在《你可以不生氣》（佛陀的最佳EQ處方）這本著作的「正念五學處」篇章裡寫道：「『正念第一學處：尊重生命』──由於體認到殘害生命所帶來的煩惱與痛苦，我發願長養慈悲心，並且學習各種方法來保護人類、動物、礦物與植物。在生活中，我絕不起殺生的念頭，也絕不殺生，不讓別人殺生，更不附和世界上任何殺生的行為。」[33]

長久以來，論者大多懷抱「尊重生命」的態度來實踐素食主義的生活哲學。論者咸認素食的首要動機是不殺生，而非好吃與否或營養與否，因為虐殺動物是不道德的行為，食用動物的屍體是不衛生的愚行，而購買被拘押的動物軀體，進而予以烹食或分食，無異是殺生者的共犯。準此信念而為，論者在素食歲月中雖要承受過許多嘲諷、凌辱、恐嚇，乃至迫害，卻能一往直前，甘之如飴。

身為現代社會的文明人，聽聞素食的利益，瞧見經濟動物被豢養及屠殺的過程極端殘忍，也瞭解肉食過多會引發癌症，更能證知畜牧養殖對自然生態的破壞惡果，卻仍然「視死如歸」，懵然忽視此一攸關一己生命前途（不僅是今生要付出代價，還包含來世須償付血債）的命題，究其原委，不外乎六點因素：其一、是飲食習慣的口腹之慾令其貪婪難耐，其二、是缺乏堅定意志的抗壓毅力，其三、是欠缺生活引導的善友良師，其四、是生活環境沒有素食條件，其五、是本身心理障礙，其六、是受到錯誤資訊的誤導。上述幾點生命負數實以第二項居於關鍵因素，其藉口乃是「環境不方便」！

以論者素食起步的環境背景觀之，素食對論者簡直是異想天開的夢想。二十世紀七○年代前，台灣的素食風氣尚在萌芽階段，論者當年以一介職業軍人的身份，在基層部隊茹素，其窘迫境況絕非目前輕易取得素食珍饈的優越環境可比。

論者在極為惡劣的條件下，為一己的生命信仰做見證，曾經打破許多素食者的紀錄：1.民國68年至69年，每天早晚一次率隊實施五千公尺長跑及五項戰技操練，精神與體能更勝往昔。2.民國70年擔任師對抗演習的連隊裁判官，一週之內從新竹往返嘉義徒步行軍或奔襲，日食三餐的便當是白飯（便當上層的肉食還回連部），身心狀態依然矯健。3.民國69年至70年擔任憲兵訓練中心營輔導長期間，照應全體茹素官兵三十餘人，遭受提報列管，仍鎮定泰然。4.民國70年到71年在憲兵司令部擔任參謀，遭安全主管威嚇而不退縮。5.民國71年至73年在憲兵學校擔任教職，促進教職員茹素者多達數十人。6.民國73年榮獲文藝金像獎、金荷獎等文藝獎項五座，證明素食的文藝寫作者智力不低。7.民國73年至84年在國防大學任教（前三軍大學）期間，由一人茹素推廣素食至每天由校方供應150人份的官兵學員素食，足證素食非不可也，不為也。8.民國90年到94年在萬能科技大學推廣素食迄今，校方已成立健康素食餐飲部，斯文養生有也。

論者認為，素食的理論已足夠證明其應然性或可行性，惟若不落實在生活土壤內，則一切文飾皆屬徒然。而人在宇宙大流中的主體性唯有藉著親証實踐，才有可能濟萬物於眾生平等的衽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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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劉朝鑫，〈動物用抗生素管理面面觀〉，台北：民生報，民國94年4月13日，C8專題報導版。

* 萬能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教授兼學務長。

^{^[1]} 陳淑宜，謝美君編著，《飲食革命》，2版1刷，台北：書泉出版社，2002年8月，頁68。

^{^[2]} 郗磊峰，《生物醫學神效》，初版，台北：東吳大學貴陽街城區部新大樓二四○六室，民國73年3月，頁28。

^{^[3]} 同上，頁29。

^{^[4]} 同上，頁178。

^{^[5]} 同上，頁274。

^{^[6]} 鮑國棟，《養生益壽飲食法》，台南：綜合出版社，1988年10月，頁151。

^{^[7]} 黃鶴群編著，《保健食品與天然藥草資訊手冊》，初版二刷（修訂版）。台北：合記圖書出版社，2004年1月10日，頁34。

^{^[8]} 李麗華編，《壽康之道》，新竹：無量壽出版社，民國72年11月，頁29。

^{^[9]} 同上，頁30-31。

^{^[10]} 劉朝鑫，〈動物用抗生素管理面面觀〉，台北：民生報，民國94年4月13日，C8專題報導版。

^{^[11]} 同上。

^{^[12]} 歐陽英，《歐陽英生機飲食50問》，第一版第5次印行，台北：天下遠見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2001年12月31日，頁1-2。

^{^[13]} 1950年以前，醫學界就已經發現蛋白質、碳水化合物、脂肪、維他命、礦物質這五大營養素，到了1971年、英國醫師巴基特提出「食物纖維攝取量減少會提高大腸癌罹患率」的觀點，於是確立了稱為第六營養素的食物纖維的概念。──摘自中嶋洋子，蒲原聖可監修，林碧清譯，羅煥耿主編，《營養素全書》，初版2刷，台北：世茂出版社，2004年7月，頁160。

^{^[14]} 同註11，頁10。

^{^[15]} 劉湘琪，《生機飲食吃出免疫力》，初版，台北，桃花源養生書房，2003年1月，頁20。

^{^[16]} 〈英〉阿諾爾德.J.湯恩比(Arnold.J.Toynbee)，〈日〉池田大作原著，《展望二十一世紀──湯恩比與池田大作對談集》，初版，台北：正因文化事業有限公司，民國88年2月15日，頁37。

^{^[17]} 同上，頁37-39。

^{^[18]} 同上，頁39-40。

^{^[19]} 同上，頁40-41。

^{^[20]} 同上，頁43-44。

^{^[21]} 同上，頁45-46。

^{^[22]} 同上，頁46。

^{^[23]} 同上，頁47。

^{^[24]} 徐謀昌，《生態學哲學》，雲南：雲南人民出版社，1991年，頁12。

^{^[25]} 林嬪，《環境哲學概論》，第1版第1次印刷，北京：中國法政大學出版社，2000年10月，頁45。

^{^[26]} 同上，頁46。

^{^[27]} Ingred Newkirk原著，孟東籬譯，《你也做得到──保護動物101》（Save The Animal Easy Thing You Can Do），初版一刷，台北：關懷生命協會，民國87年2月，頁41-5。

^{^[28]} 同上，頁41-6。

^{^[29]} Lynn white，“The Historical Root of Our Ecologic Crisis，”P.106。

^{^[30]} Bill Devl and George Session，“Deep Ecology”，Gibbs Smith, Int.1985, PP.65-66。

^{^[31]} 劉易齋，《生命管理學的潛性經緯:「眾生平等」說─眾生平等思想的通識意涵》，高雄:義守大學「2005華文地區大學通識教育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頁16。

^{^[32]} 釋昭慧，《佛教倫理學》，初版2刷，台北：法界出版社有限公司，民國84年12月，頁76-77。

^{^[33]} 一行禪師（Thich Nhat Hanh），游欣慈譯，《你可以不生氣》，初版7刷，台北：城邦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3年5月，頁207。